爱我所爱

【长顾】长安

太始五年,太始帝李旻退位,太子李铮从他一言九鼎的皇叔手中接过皇位。

至此,山河依旧,四海清平。

  

长庚年少时在山河之中闯荡,爱山乐水。退位后,也不知中了什么邪,一向粘人的他,这次既没有缠着顾昀住在安定侯府,也没有回自己还是雁亲王时的府邸,而是在青山绿水寻了一处,建了一座府邸。

府邸的门匾还是顾昀题的字,长安。

还记得,那天题字时,长庚从顾昀身后抱着他,身子没骨头一样黏在顾昀身上。等“长安”二字落笔时,还调皮地朝顾昀耳边吹气,“子熹的字,还是这么好看。”惹得顾昀羞红了耳朵,装作恼怒地拍开他耍流氓的手,“干嘛呢!这么多人在呢。”顾昀回头看了看站在旁边满满的人,脸好像更热了。长庚退位后懒了,越发不肯出府,整日整日地待在府里。更奇怪的是,他从不肯留顾昀过夜也不愿和顾昀回安定侯府。想到当初粘人的长庚,顾昀总是忍不住怀疑,是不是自己年老色衰,没有吸引力了?盯着铜镜中依旧风姿卓越的自己,明明还是这么好看!

顾昀心里一阵委屈,本想傲娇一阵子,不去找长庚,结果长庚更憋得住,顾昀不去找他,他也沉得住气,没理过顾昀。

大将军从不是被动的人。他是真的想长庚了!

大将军以前从没想过,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会落到自己头上。本着“山不就我,我去就山”的原则,顾昀几乎每天都在长庚那处府邸和安定侯府之间来来往往好几遍。

虽累,不过他也没厌烦就是了。但来来回回太耗时间了,顾昀决定辞官,然后和自家心肝在那处过神仙眷侣的生活。想想就开心。

顾昀交回玄铁虎符,挂印请辞。一下朝,就立马冲回了安定侯府,换上自己最爱的浅青色云纹锦绣长衫,屁颠屁颠地出门了。出门前,还自我良好地对着镜子,比了一个风骚的姿势,确认长庚肯定无法抵抗自己的魅力,一定会收留自己。

长庚,小心肝,我来了。

顾昀明明很急却没有骑马,脚步也是慢慢吞吞的,不紧不慢地走过人头攒动的街道。手里还把玩着长庚给的白玉长笛,时不时,放在嘴边吹几下,直接把人群给吹走了。看着那些原本在逛街,卖东西,买东西的人,瞬间散开顾昀嘴角抽了抽,哼,一点都不知道欣赏!

不给你们吹,我去给我家长庚吹,庸俗的人们!

走过一家酒馆时,浓郁的酒香从里面飘出,顾昀瞬间馋了。于是,酒馆里的人看到他们英俊潇洒的前大将军像根木头傻站在酒馆门口,如同几十年没吃过饭的人一样眼巴巴地盯着他们手中的酒。幸好,顾昀被酒香熏得差点理智全无的脑子里,还残留着一点清明。我是去找长庚的,如果长庚闻到了,可能又不开心了,又不肯收留他了怎么办?想到某种不能言喻的后果,顾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,挣扎着挪开了自己的脚,不能喝。

之前因为时间的关系,他来找长庚总是匆匆忙忙地来,匆匆忙忙地走,因此也没注意过那附近的景色。这次,时间充裕,顾昀一边悠悠地走,一边打量欣赏青山绿水。山河美好,也不枉他疲累一生,也不枉长庚尽心竭力。顾昀心里感叹,心肝也是会享受,怪不得他,乐不思蜀了。远远看到长庚的府邸,顾昀加快了脚步。不久就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穿着一件有着毛绒绒领子的雪衫,站在府邸门前,笑着看他。顾昀觉得那笑甜甜的,软软的,一如某人撒娇时湿漉漉的眼神。顾昀迫不及待跑过去,那人也笑着迎上来,一靠近就握住了顾昀有点冰冷的手。“手怎么这么冷?过来怎么不多穿件衣服?”

“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,忘了嘛。”长庚觉得,顾昀这个人,仗着自己喜欢他,总是让他的一颗心高高挂起无处安放,一时因为他着凉,一时因为他喝酒,跳得慌乱。长庚无奈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兔毛斗篷,披在顾昀肩上,“你就不能让我安心点吗?”

“不能。”你安心了,就不理我了。

“子熹,别让我担心,可以吗?”

顾昀躲开长庚可怜兮兮的恳求的眼神,“不行。”

顾昀想到什么突然把手伸到后面,长庚有种不详的预感。果然,“心肝呀,你看这,风景优美,山清水秀,是不是缺点东西,来找点情趣呀!”顾昀笑嘻嘻地,一边说一边拿出笛子。长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头疼,可能等一下,耳朵会更疼。他急忙揽过顾昀蠢蠢欲动的手,想还这山水一片安宁,“子熹,这么想有情趣,不如,我们做点别的?”

......

天渐渐黑了,又到平时长庚赶顾昀走的时候了,只是这次顾昀已经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会走了。

“子熹,天黑了,回去吧。”

“你怎么越来越嫌弃我了?你是不是……”

“哪里来的事,我让你走的原因,你不也知道吗?”

“知道又如何,我不管,反正,我就是赖在这里了!你是不是不要我了!”

“子熹,你听话。”

“不。”我就是想陪你,不想你一个人在这里。

“子熹……”长庚突然停下,神色痛苦地捂着胸口,一口黑血从口中涌出。顾昀瞬间红了眼,颤抖着去扶长庚,却被长庚躲过了。“子熹,你知道的,我……”

“李旻,我说过的话,我决定要做的事,没人能拦我。”

顾昀强势地扶过长庚。两人都红了眼,红了脸。最后还是长庚妥协了,“我永远无法真正地拒绝你,子熹。我想你了。”顾昀一下子弯了眼睛,他就知道长庚心疼他。他可以留下了,就在这里,陪在长庚身边。“我也想你了。”


乌尔骨常年累月地积在长庚体内二十多年,最后即使找到了解决的办法,也还是伤到了根本。



第二天。

昨晚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的沈易刚到那里,就被那一抹青色,那一抹红色刺疼了双眼,刺伤了心脏。他就知道,那人的没心没肺是假的。如今的结果,实属意料之中。毕竟,长庚是那人如今唯一的慰藉和牵挂了。顾昀微笑着坐在那,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,一手抱在墓碑,一手紧紧地握着长庚送的笛子。他把头贴着墓碑上“长安”二字,双目闭着。大雪漫天,他身上早就落了一层雪,可他身旁那一摊红中带黑的血还是很刺眼。郁结在心,如今他算是愿了吗?

沈易不知道。

沈易哭着朝他鼻下探去,果然没有呼吸。

沈易身子有些发软。

顾子熹,你记得长庚当初走的时候,可是让你百年以后才能去找他的,如今他才走了一年。你现在就去找他,他肯定不开心了,就你这哄人的水平,你什么时候才能哄回他?你怎么也不想想呢?

其实,顾子熹也知道,只是他想他家心肝这么爱他,肯定不愿意不理他的,只要他撒撒娇扭扭腰,就肯定没事了。

最关键的是,他想他了,真的很想很想。

顾昀原来总觉得自己的归宿就是埋骨边疆、死于山河,他把自己当成了一把烟花,放完了,也就算全了顾家满门忠烈的名声。可是事到临头,凭空冒出了一个长庚,一巴掌将他既定的轨迹推离了原来的方向,他忍不住心生妄念,想求更多——比如在社稷损耗过后,还剩下一点不残不病的年月,留给长庚。

可是长庚啊,我专门为你留了些不病不残的年月,你怎么却不肯留些年月给我呢?

就连我想来陪你,你都要入梦来拦我。

混账玩意儿。

你可知,我期待的河晏海清,是有你,与你的长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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